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掸邦北部发生的事情,简单来说就是缅族和非缅族抵抗军的联合阵线已经解放了大片领土。缅甸军队被迫放弃许多小型和大型前哨,转入守势,即将输掉这场战争。然而,更务实的观察会揭示出一个更加复杂的画面。由缅甸民族民主同盟军 (MNDAA)、德昂民族解放军 (TNLA) 和若开军 (AA) 组成的兄弟会联盟确实占领了掸邦北部的大片土地,包括它们之间的几个城镇和高速公路。但残酷的现实是,抵抗力量在他们现在控制的地区并不总是受到欢迎。德昂民族解放军(TNLA)是一支帕朗(Palaung )武装组织,他们身穿制服在掸族人聚居的城镇(如昔卜和皎梅)以及南帕卡和贵概周围的克钦族聚居区巡逻。由萨尔温江以东果敢地区华人组成的民族解放军于 8 月夺取了多民族大城市腊戍的控制权。若开军为若开族人民的利益而战,若开族人民的故乡位于缅甸西部,与孟加拉国接壤。
数以万计的人逃离了掸邦北部的战乱,如果他们有车,就到曼德勒,甚至到旧都仰光。较贫穷的人徒步或用任何可用的手段逃离,在周围的森林或南部与泰国接壤的地区寻求庇护。留下来的人抱怨强迫征召年轻人,并不得不向新主人纳税。许多来自北方的克钦人去了掸邦南部的东枝地区。但即便如此,人们也远非安全。流亡独立新闻机构“缅甸民主之声”6 月 5 日报道称,“昔胜、东枝、和榜和彬龙镇村民表示,军方及其盟友巴欧族国民军 (PNA) 自 5 月底以来一直在强行招募和征召当地青年。[东枝的] 皎塔洛尼基居民接受了训练,获得了武装,并被派往前线。” 曾是巴欧族叛军的 PNA 于 1991 年 4 月与中央当局达成停火协议,成为缅甸军队的辅助力量。富裕的掸邦北部居民,无论种族如何,都已离开缅甸,定居在泰国和其他邻国。缅甸这个民族最多元化邦份的所有人,无论贫富,无论国籍,都被卷入交战派系的交火之中,并遭受缅甸空军猛烈而无差别的轰炸。
TNLA 在北方战争中发挥的作用及其在战场上取得的空前胜利尤其引人注目。帕朗族(Palaung )是一个讲孟高棉语的部落,他们自称 Ta’ang,主要居住在南山(Namhsan)周围的山丘上,南山曾是陶彭(Tawngpeng)的首府,陶彭是前掸邦唯一的帕朗族公国。陶彭帕朗族采用了掸邦文化和佛教,他们的山丘以众多茶园而闻名。在掸邦东部景栋以北的高地,还有信奉万物有灵论的帕朗,他们传统上靠刀耕火种的农民勉强维持生计。居住在缅甸的帕朗族的确切人数尚不清楚,但估计人数在 50 万到 60 万之间。
第一个帕朗叛军组织,即帕朗民族阵线 (PNF),由掸邦帕朗人赛拉昂(Sai Hla Aung,又名索索莱恩)于 1963 年建立,隶属于掸邦独立军 (SSIA)。1964 年,帕朗民族阵线成立,成为原掸邦军 (SSA) 第 1 旅第 5 营和第 6 营,将掸邦独立军和掸邦的其他两个组织联合起来。1971 年,掸邦独立军成立了政治派别掸邦进步党 (SSPP),索索莱恩于 1981 年成为该党主席(他自 1979 年起担任掸邦独立军指挥官)。但那时掸邦独立军中的帕朗人早已脱离掸邦独立军,与克钦独立军 (KIA) 结盟。1976 年,在旧帕朗民族阵线的基础上,成立了一个名为“帕朗邦解放组织”(PSLO)的新组织,其武装派别是帕朗邦解放军(PSLA)。该组织继续与克钦独立军结盟,1986 年,PSLO 更名为帕朗邦解放党(PSLP)。
1991 年 4 月,PSLP/PSLA 与许多其他规模较小的反叛军一样,在 1989 年强大的缅甸共.产.党(CPB)垮台后,与缅甸军方达成停火协议,成为政府认可的民兵部队。但这并不意味着和平与正常状态重回帕朗山区。不久之后,政府认可的民兵部队利用新秩序,开始在南山周围的山丘上种植罂粟。吸毒现象猖獗,鸦片和其他精制毒品的贩卖和走私破坏了该地区的法律和秩序。1992 年 1 月,反对停火协议的帕朗社区领导人在 Manerplaw 总部会见了克伦民族联盟 (KNU) 和现已解散的叛军联盟民族民主阵线 NDF,并成立了帕朗邦解放阵线 (PSLF)。起初,它是一个纯粹的政治组织,但随着帕朗山区条件的恶化,它决定诉诸武装斗争,这导致了 2009 年 10 月德昂民族解放军(TNLA)的成立。
年轻的新兵被派往克钦邦的克钦独立军控制区,在那里他们接受训练并获得第一把武器。2011 年 2 月,经过仅仅几个月的训练,40 名男子带着 27 把枪越过瑞丽江进入掸邦北部。“就像格拉玛号一样,”2018 年 5 月我们在云南-缅甸边境会面时,一名 TNLA 军官告诉我。他指的是 1956 年菲德尔·卡斯特罗、切·格瓦拉和其他几位革命者从墨西哥乘船前往古巴开始革命的游艇的名字。几年之内,TNLA 就发展成为一支强大的战斗力量。领导层主要由年轻且受过良好教育的帕朗人组成,其中包括前政府官员,这使得它不同于缅甸大多数其他以少数民族为基础的叛军,后者由在缅甸边境山区战斗了数十年的老年人领导。据信,TNLA 目前武装力量在 8,000 至 10,000 人之间,他们的武器装备比其任何叛军前任都要好得多,后者最多只能召集 600-700 名武装人员。
2023 年 12 月,TNLA 夺取了南山的控制权,他们很可能被该镇大部分的帕朗族人誉为解放者。但那时他们已经开始向掸邦和克钦族居住区扩张,今天的问题就此出现。TNLA 的主要盟友不再是 KIA,后者在附近的克钦族居住的山丘和城镇活动,当然也不是 SSA/SSPP,后者的传统据点在 昔卜-皎梅地区。TNLA 的大部分令人印象深刻的武器库都由 MNDAA 提供,而 MNDAA 是另一个组织,其影响力和权力也扩展到了人们预期他们活动的区域之外。
其中第一支队伍是果敢革命军 (KRF),由杨振声 (Jimmy Yang) 于 1963 年创立。杨振声是当地一名政客、银行家,也是奈温将军的死敌。奈温将军在前一年发动政变夺取政权,废除了之前的联邦民主宪法。1964 年,果敢革命军成立,前身为缅甸民主军第五旅。杨振声后来加入了由被罢黜的总理吴努 (U Nu) 领导的反抗奈温独裁统治的统一抵抗力量,但于 1973 年离开前往法国,并于 1980 年大赦期间返回缅甸。1985 年,杨振声在仰光去世。1967 年底,他的一些手下成立了果敢人民解放军 (KPLA),从此,他在果敢的影响力就此消散。在彭家胜和彭家福两兄弟的领导下,缅甸人民解放军于 1968 年 1 月进入果敢,并于同年 8 月正式与缅甸共.产.党合并。当时,果敢大部分地区约有 10 万人口,一直处于缅甸共.产.党统治之下,直到 1989 年缅甸共.产.党普通士兵发生兵变。缅甸民族民主同盟军成立后,与缅甸共.产.党的其他三支前部队——佤邦联合军 (UWSA)、克钦邦新民主军和掸邦东部民族民主同盟军——一样,与缅甸军方签署了停火协议。
2009 年,缅甸民族民主同盟军与缅甸军方爆发战斗,以果敢为基地的缅甸民族民主同盟军开始扩张和重新武装。在 1989 年兵变和随后的停火协议发生时,缅甸民族民主同盟军的士兵人数不超过 1,000 至 1,500 人。如今的军力尚不清楚,但据信与德昂军相当。8 月,缅甸民族民主同盟军占领了腊戍,包括缅甸军方的东北指挥部总部,以及通往中国的重要过境点,如清水河,这给军方机构带来了冲击。此后,缅甸民族民主同盟军在腊戍建立了自己的行政机构,但目前尚不清楚曾经的 13 万居民中有多少人仍留在该市,以及该市的新统治者到底有多受欢迎。今年 4 月,欧盟谴责缅甸民族民主同盟军公开处决其内部异见人士,称这些判决是“不人道和有辱人格的惩罚,是对人类尊严的终极否定”。《伊洛瓦底江报》 5 月 16 日报道称,缅甸民族民主同盟军强行招募移民工人并杀害逃兵。
缅甸民族民主同盟军成立于 2009 年,但不在若开邦。其首批部队由若开族人组成,他们在克钦邦的帕敢玉矿工作。若开军最初由克钦独立军训练,2015 年首次投入战斗,当时它与缅甸民族民主同盟军在掸邦北部并肩作战。若开军在保持其在掸邦北部的存在的同时,很快将其主要行动区域转移到若开邦,在那里它获得了佛教徒占多数的人口的大力支持。今天,若开军被认为拥有至少 10,000 名男女士兵,其领导人 Tun Myat Naing(若开语为 Twan Mrat Naing)曾在多个网络视频中出现,说着一口流利的英语。尽管他曾经在仰光担任导游,但他给人的印象是一名对祖国和人民有着远见的职业军人。与德昂军一样,若开军是一支新型叛军,由更年轻、更有活力的人领导。另一个历史较悠久的若开族实体若开解放党/军与缅甸军方签署了 2015 年所谓的“全国停火协议”,但这是一个很小的团体,其少数战士与克伦民族联盟一起驻扎在泰国边境,从未在若开邦内进行过任何战斗。
缅甸兄弟会联盟的叛军之所以能迅速崛起,离不开其主要盟友——缅甸最强大、装备最精良的少数民族武装组织佤邦联合军 (UWSA) 的大力支持。佤邦联合军拥有约 25,000-30,000 名士兵,控制着掸邦东北部和东部与中国接壤的 20,000 平方公里的自治缓冲国。正如一家中文网站最近所说,佤邦联合军在今天的战争中“名义上保持中立”,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佤邦联合军本身不与缅甸军队交战——但他们是缅甸兄弟会联盟及其部分缅甸族战友的主要武器来源。兄弟会联盟口头上支持民族团结政府 (NUG),该政府是由民选议员成立的,他们在 2021 年 2 月 1 日大将敏昂莱的坦克开进内比都和仰光时未能就职。NUG 现在也包括其他民主活动人士,并积极在国际上游说,为抵抗运动争取同情和政治支持。敏昂莱和他的军队错误地认为,在推翻民选政府后,他们能够组建一个新的、运转良好的政府,这导致了大规模的抵抗,不仅在边境地区发生了血腥战争,而且自 1970 年代缅甸共产党在那里活跃以来,缅甸腹地部分地区也首次爆发了血腥战争。
但毋庸置疑,战争的走向不会由某个虚构的统一战线决定,该统一战线由全国各地为共同的全国性目标而战的抵抗力量组成,据说由 NUG 领导。中国与兄弟会联盟以及克钦独立军和其他一些民族抵抗军以及敏昂莱的军政府有着密切的联系,是唯一有能力和动机成为其陷入困境的南部邻国和平对话者的外部力量。缅甸爆发全面战争不符合中国的利益,因为它希望确保其在该地区开展的“一带一路”项目,其中包括通过唯一能够为其提供此类通道的邻国获得通往印度洋的重要出口。因此,下一个值得关注的发展应该是中国将如何出牌。有根据的猜测是,中国将再次介入并谈判停火,而且与之前作为和平使者失败的尝试相比,冲突各方面临的压力更大。但这只能维持现状,可能还会有一些改变和修改。这绝不可能使缅甸走向民主,而民主正是缅甸大多数人所希望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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